【那個男人】伊莉絲‧米爾

  因為無法生活下去,母親便把她賤賣掉了,讓成了奴隸。
  勾起一抹自嘲似的笑容,略為有點悲傷。
  或許有少許的心寒、少許的無助、少許的悲痛,但最多的終究是那──可笑吧。
  收起笑容,決心將自己收入一道高牆下,因為唯有這樣才不會受傷,是這麼認為的。
  後來的運氣還不錯,進了皇宮,成了公主的侍從。但並沒有應該忘記這世間的殘酷。
  但遇見了那個人。
  那個人很嚴肅,卻總是很細心的照顧
  那個人很溫柔,總是對露出溫和微笑。
  那個人很風流,卻總是對說他喜歡
  那個人很迷糊,是最放心不下的男人。

  ※
  對不起。
  隱隱約約可以從對方那張憔悴面容中的唇形讀出對方想說的話,只可惜一切都太遲。因為如果感到愧疚,那麼當初就不該這麼做。
  要是對不起的話,能不要把她賣掉?總是說著多愛自己的母親,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而已,能為了錢財輕易拋棄自己的女兒。

  所以道歉的話語太過虛偽了,只是更令人看清人心的真面目。
  伊莉絲輕輕扯動了嘴角,帶上了一抹自嘲的笑容,或許這其中終究夾帶著悲哀的意味吧。
  但已經無所謂了,這一切已經與伊莉絲她無關了,因為她被那個曾經被自己稱為母親的人賣了,所以已經所謂了。
  伊莉絲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人,因為以後大概再也沒有機會看到她了吧。

  傷心嗎?不……這不就是現實嗎?早該理解。
  伊莉絲自嘲地想著,只是張面容已變的太過模糊不清了。

 


  「嘎、嘎。」老舊金屬摩擦,發出細微的聲音。
  伊莉絲緩緩睜開眼,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剛剛不小心睡著了,而且夢到了以前的事。雖然說是以前,但那也不過是一個星期前而已。
  只是那感覺還有那模糊的臉孔好似離現今有點久遠了,如此而已。
  雖然伊莉絲目前還有點昏沉,但那個製造出金屬噪音的人,才不可能會等伊莉絲清醒。
  他略微暴躁的用他那像烏鴉一樣低沉又很破的聲音沒好氣地說道:「全部通通出來,誰敢怠慢,今晚我就修理誰。」
  他一說完,待在牢中其他地方的人都紛紛快速步出,因為伊莉絲她們都是奴隸,而他是賣家,再加上他口中的修理要不是毒打一頓,就是看在美色把人強姦一晚。所以沒有人敢怠慢,即使明知道出去後也沒什麼好下場。而伊莉絲動作恰巧最慢,所以那個掌事的皺了皺眉,但隨後又舒展了開來,甚至臉上浮現了猥褻的笑容。

  伊莉絲看到掌事的神情,略微停頓了一下,隨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快步向前,用長髮遮住自己的神態。因為伊莉絲認為眾人看到掌事對的神情必定各各鬆了一口氣,因為今天,她,注定成為他的目標了
  然而那個掌櫃的猥褻的笑了笑,暫且沒對伊莉絲做出什麼,但這並不代表什麼都不會發生。因為在之前伊莉絲早已被玷汙過了,所以有了經驗,令人羞恥的可悲經驗。
  但如今一切對伊莉絲來說早已無關緊要,在被那母親丟棄的那一刻,她就同時丟掉自己的心了。就算有人在今晚將自己帶走了,即使帶走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怎麼好過,又或許會比現今更糟吧。
  果真,很可悲。


  伊莉絲她們被帶出牢房後,沿著生鏽的鐵製樓梯緩緩往上走,難聞的鐵鏽味伴隨著冷風拂過臉頰。而牢外的光線也十分昏暗,就彷彿要呼應這裡所正在做的事情般,是見不得光的。
  當伊莉絲光溜溜的腳底真正四碰到階梯時,一股冰冷的感覺從腳底直竄心頭,於是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。
  但這事可怪了,因為打從在牢裡時就只能穿一件單薄的衣裳,被迫習慣冰冷的溫度了,不應該會到現在才感到冷的。

  害怕嗎?但就算答案與否,她都已經沒有害怕的資格了。
  不給伊莉絲多想的時間,後方傳來陣陣的皮鞭聲還有些許的慘叫,以及那個掌櫃的粗暴地吆喝,「還不給我走快點,賤人!」
  聽聞,伊莉絲的不禁在內心失笑了幾分。賤人嗎?或許吧,不過如今聽到這兩個字反倒覺得是稱讚,至少自己還是個人。
  不過人心惶惶,隊伍前進的速度加快了,然後走在中間的伊莉絲不得已也只能暫時放下剛剛那怪異的感受,加快腳步。
  等到了上頭,伊莉絲看了紅毛絨的單人以上坐了一名年紀約莫二十多的男子,男子慵懶的依傍在椅背上,支撐在扶手上的手輕輕托住下顎,十分的輕鬆自由好似在自己家般,但給人的氣質卻是打從骨子裡天生的高貴感。男子擁有一頭黑褐色的柔順長髮,他微微瞇起的桃花眼是罕見的深紫色,再加上嘴角噙著一抹略微輕佻的笑意,足以讓天下過半的女子怦然心動。
  「終於來了呢。」男子嘴角一勾,低啞卻充滿柔性的慵懶聲音從他口中吐出,「吶、就按照順序自我介紹一下吧。」
  他輕輕一眨眼,殊不知只是短短的瞬間帶走了幾個人的心,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要買奴隸的,所以就算長得好看也絕對不是好人。
  掌櫃的聽聞連聲說是,接著便叫她們一一去自我介紹。


  經過半晌,終於也連到了伊莉絲。
  「伊莉絲‧米爾,七歲」毫無起伏的聲音,臉上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。
  除了笑,應該沒其他表情更適合現在的她了吧。
  對於伊莉絲那過度簡短卻不浮華的介紹以及那抹笑容,男子略微輕挑眉,但臉的表情不變,依舊邪魅中帶著慵懶,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,使伊莉絲思考著自己難道說錯了什麼。

   緊接著他嘴角輕輕一勾,站起身走來到了伊莉絲面前。他微微低下身子,抬起伊莉絲的下巴,用充滿撫媚的眼神看著她。
  伊莉絲想退縮,但對方卻用不容伊莉絲反抗的力氣緊握著她的下巴,逼她直視他的眼睛。
  「欸、小美人兒,怎麼說這麼短呢,這是要我怎麼認識妳呢。」對方輕輕笑道著,語氣中盡是些玩味的意義。
  像是想到了什麼,他靠近妳耳畔旁,用溫熱的口吻輕吐氣的:「還是說小美人兒是故意這樣的呢、這可是會使我忍不住想花夜晚的時間好好瞭解妳呢。」溫熱的氣體加上那十分誘人的嗓音,令人聽了不免一陣酥麻,有種會被這聲音給誘人,因而沉溺於其中的錯覺。

  對於找了一個看起來很有趣的新玩具,男子可是十分開心,性情不免溫和了點。至於事後玩具是否聽話對他來講並不是那麼重要的,因為不乖只要調教就好了。
  重要的是她是否能滿足他並且不要那麼輕易就壞了,才是重點。

  可是伊莉絲只覺得眼前這男的眼光是有問題,想討好他的那麼多,他偏偏來找她,她一點也不想被對方認識。儘管心裡很想這麼說,但要是說了,下場恐怕會很淒慘吧。
  所以伊莉絲輕聲的笑道,「只怕你就算用夜晚的時間也了解不了我呢!」連她自己都快不了解自己了,更何況是眼前這男的。
  看來這個人似乎還可以呢!直接的把當個工具看待,不像那女人那樣。伊莉絲一臉笑容的看向他,對於這種事她早已見怪不怪了,想來就來吧!

  好一個笑容啊。
  真不錯,真的讓他遇上的有趣的玩具,不好好帶回去調教一番,似乎太可惜了。
  「不講話啊,那就算了。」男子說了句意義不明的話語,不過嘴角的笑意不減。在他講完這句話後,他放開手、不再看伊莉絲一眼,繼續往下看其他女生。
  這男的是聾了?不講話是什麼意思。究竟他在想什麼,在看著他眼睛底好像懂,但那過於深邃且靈動的眸子中透露出的是否代表了真實,伊莉絲無法確定。不過、算了,她不想懂也不必懂,反正這是第一次見到他,也是最後一次。

  等看完了所有人,男子朝掌櫃的招招手,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,就帶著輕浮中夾帶著邪魅的笑意離去。
  掌櫃的彎著腰,十分的諂媚樣。但在對方離去後,轉過來面對她們的表情卻是十分不屑且鄙視,但這是很正常的,因為她們身分是奴隸。

  而人本來就會對比自己有勢的人低聲下氣,只是看到掌櫃的樣子,還真讓人有點不舒服,的確...她們只是奴隸,本該受到相等的對待,沒資格奢望太多。
  「等等點到名的三個跟我走,其他回去地牢裡。」惡狠狠地講完,就把那三個不知該說幸還是不幸的人名字說了出來,而其中一個人就是伊莉絲。
  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傷心,明明逃出這裡是伊莉絲這幾個禮拜來夢寐以求的,但怎麼……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,或許是習慣這裡,已經不想改變現狀了,但這終究不是她可以選擇的。


  ※

  等人都走光了,那掌櫃才引領伊莉絲她們三人走出去在黑暗的地下世界,雖然回到陽光下後的身分依舊是奴僕。

  「買方是卓‧亞勒凡達爾,是個貴族兼領主。」突然那個掌櫃的人把買方的資料說給伊莉絲她們聽,而且語氣也沒那麼粗魯,這使人不明他幹嘛突然轉性。
  「然後等等會有馬車來載妳們,別妄想逃的掉。」講完,他才想起什麼,補充說,「以上,是卓小姐要我代為轉告。」講到這裡差不多也走到了馬車那裡,於是掌櫃的先去向馬夫講了講話,才回過頭將伊莉絲她們趕上馬車。

  臨走前,也不忘對著伊莉絲淫笑輕道:「真是可惜了這幾個小娃,各各都很銷魂。」
  伊莉絲看著身後的掌櫃,似乎在提醒自己的身分,伊莉絲冷笑一番,鼓起勇氣踏上馬車,認命吧!不管到哪裡她都只是個奴隸,去哪裡對我來說有差?
  他汙穢的言語從身後傳來,她聽到卻笑了,嘲諷的笑著自己的人生,多麼的可笑又可悲。

  夜色很黑,月亮很圓,夜風很涼。而妳,在這夜離開了這個地下監牢,以奴僕的身分離開。

  ※

  到那人的住宅還需要三天的時間,而這三天伊莉絲她們受到的待遇並不差。並不是說能像普通人那樣享有自由,但至少有得吃和穿,並不像之前在地底監牢時那般不人道。
  還有三天……也就是說能像現在這樣輕鬆的日子只剩三天了,恐怕等待著她們的地方,不會比之前好到哪裡去。
  在這段時間,伊莉絲得知了馬夫是在那個男人身邊工作多年的馬夫,不是什麼壞人。只是對於上級的吩咐是屬於那種不敢反抗的懦弱人類。
  再來跟伊莉絲同行的人還有兩個人,一個七歲的男孩、一個不愛講話,年紀也只有十二歲的女孩。
  伊莉絲看了看眼前的兩人,她們與自己一樣,即將和自己面臨相同處境。
  要是幾個禮拜前的伊莉絲恐怕會去向她們搭話吧!可現在的她已再也無法那樣天真無邪的相信別人。為了利益可背叛一切的人多得是,她已經累了……不想再去相信任何人了。
  這幾個禮拜來的折磨、背叛、侵犯,已經令她覺悟了,世界上只有自己會永遠站在自己這邊。無條件的對別人好,不但沒有人會感謝,還會被冠上一個名詞 「傻子」。

  跟他人多了一份糾葛只是多一份感傷而已,保持現狀就好,默默的只有一個人對妳來說最好,因為妳的信任已被他人給踐踏的體無完膚,使妳不想再去相信任何人了。
  或許未來是好的抑或著是壞的妳不知道,只能逆來順受接受,不會主動做出什麼事。

  伊莉絲閉上雙眼,打算小憩一會兒,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
並不打算跟其他人搭話。
  但似乎是伊莉絲表現得還不夠明顯,抑或著是對方的神經太大條了,那個年紀約莫七八歲的男孩跌跌撞撞地往伊莉絲走來。
  雖然馬車是有點晃,在上頭移動難免會有點不穩,但也不至於像他那樣每走兩步就跌倒,好似沒學過走路一樣。不久,他也發現這樣不是辦法,乾脆用爬的爬了過來。
  一爬過來,對方就毫不客氣地往伊莉絲身旁一坐,接著朝伊莉絲漾起了大大的笑容,「我可以可以講話嗎?」
  他的笑很單純也很潔淨,就如同他那頭金髮一樣。明明他跟伊莉絲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三人之一,但在他身上卻看不到那黑色的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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